在古渡遗址

石头墙  石阶梯  渔火

虔诚地搀扶着旧时光

晨雾太薄

装不下半部金州航运史

古渡遗址太厚

朝霞的根扎不到痛处


在石梯古渡遗址

重新揭裱一册山水

任意打开一页晨曦

安康东湖的碧波里

一半是玻璃

一半是站在危崖间的石磴


百余级石磴

仍坚守蜿蜒而上的姿势

紧扼汉江咽喉

坐看东逝烟波潮海

西望金州古城雄踞


在古渡口看滩观水

弯腰再舀半勺月光

与北斗精准坐饮

足以欢送日头回家


悬崖之上

锚泊舟楫航运的链子

紧攥逆水行舟的命运

被转纤的号子

吼得锈迹斑斑


石阶收藏的日光里

纤夫的咳嗽

吵醒了渡口的梦

渔火睁开双眼时

古渡口添了石梯大桥


纤绳走散了艄公远去

渡口的石头台阶

被志书里奔波的日子

踩出满脸包浆


渡口的霞光


把整理好的名词

安放在石阶上

汉水会认领风雨也会


朝晖扣紧船帮摆渡氤氲

船棚里渔火煸炒彩霞

石梯古渡是盖在

安康古八景的一方印章


光阴珍藏的那张旧船票

在古渡口卸下岁月煎熬

用篾背笼布口袋箩筐

肩挑背扛土灶的等待


数代山民无数村庄

因一江之隔

怎么也度不过青黄不接

只好被钉在两岸崖坡上

用火镰点燃冰冷的星辰


百年前那张渡船证

和石头墙内的灯苗

照亮渔翁前行水道


渡口 时宽时窄

任霞光穿透秦巴山

切削两岸穷根


张(滩)石(梯)大道

自关庙汉江大桥头

另起一行中锋行笔

于石梯古渡里歇脚


汽笛声里我翻开曙色

剪出数节传说镶嵌石梯

把刻进渡口的霞光

和摆渡到小康的日子

锻打成一件古典乐器


山楂园



隐居秋风中那抹红

蹦出《本草纲目》

东茂山脉的血液就活了


写进食谱里的那颗红

与老冰糖联手

用竹签串起来

足以举起甜甜的童年


众多花蕊齐聚向家梁

拿捏高洞山的脉搏

以一味中药的身份

让蒙寨山的穴位

活血化瘀 降脂生津解渴


谷雨前后

适合山楂坐胎

枝头上歇脚的鸟声

细声细语地胎教


从南方迁居南方以南

从农科院

落户石梯镇双联村

虽居高海拔之上

努力配合碱性土壤

通往根部的滴灌

墒情湿润果农的心情


山楂树下

汗水和农家肥

讲述鲜楂果与果干的疗效


八路垭

山也需要小路装饰

珍藏脚印 方向

存放仰望


在冯山村

两棵百岁柏树

是海拔最高的坐标

在八路垭口

站成两首绝句


八条路 从双柏树的根部

泻到山下 得名八路垭


八个出口 走出八本族谱

用八种方言 传唱八岔戏


进村的锣鼓声

将双柏树的影子

敲打成两件传统乐器


戏里 居山者成仙

戏外 出山者为贤


八路垭子 至今

是八方人气的集散地

有双柏树开头

八条路虽胖瘦不一

每一条都是一个完整的句子


双柏树前

靠过金戈

拴过铁马


邂逅八路垭

触摸命运的风骨


拜谒双柏

年轮里流传着红色故事

一直在洗涤我的心灵


芍药谷

在石梯 拨开布谷叫声

和一株芍药相认

就是和淳朴的民风相认

和勤劳者的血性相认


芍药花骨朵习惯用农历叙事

三月已打好腹稿

用花开的声音

给芍药谷的空白处

填满土生土长的八岔戏


白芍 赤芍始终保持

味苦酸性微寒的秉性

将积攒一生的寓意

藏进害羞的山谷

为山风包裹的思念

清热活血祛瘀


镜头和笔墨对准花蕊

一一解读入药与食用的注解


一兜兜绿叶

在双联村举着火焰

青树林不再寂寞

芍药谷出现前所未有的亮堂


种芍药者

在水晶杯里配置一朵花

借石梯上空的阳光冲泡

咽喉 纸上洇满了形容词


绿叶的根茎

此刻正复制墒情

粘贴大地养分


农业园区的头顶

常常是“将离草”的大片花香

感动彩云

搁下雨水


一条产业路

将花期与外面的世界

密密缝合

所有的赤心长卷如期展开


待秋分前后

根部在沃土里朗诵

酝酿了三个春秋的

致富解说词


    芍药花寓意爱情,又称将离草。